在這個領域,百度、阿里都沒做好,他憑什么做起來了?金融
從掛號網蛻變為微醫,該公司經歷了連接醫院、連接醫生、醫聯體+AI三個發展階段。按照廖杰遠的設想,微醫要做的是一個醫療健康服務的平臺,做醫療的連接器,做醫藥險的閉鏈服務,“就像騰訊做互…
在2015年世界互聯網大會上,習近平發表講話稱:“烏鎮網上醫院、智慧旅游等,是中國互聯網創新發展的一個縮影,也生動體現了全球互聯網共享發展的概念。”
在此之前,2015年12月7日,桐鄉市政府與微醫集團(以下簡稱“微醫”)共建的烏鎮互聯網醫院正式啟動,成為全國首家互聯網醫院。
微醫創始人兼CEO廖杰遠并非醫療行業出身。作為一個外來的攪局者,他對這一行業保持著應有的敬畏。
“醫療是一個極致的封閉和壟斷的體系。外行想要進入,就像要在密不透風的城墻上撕開個口子。”比起所謂的“顛覆者”,他顯得更為務實。
良好的政府關系是貼在微醫頭上的一大標簽。廖杰遠并不否認這一點。像他最佩服的馬化騰一樣,他努力保持著謙卑,并在對政府和醫院的謙卑中,韜光養晦,迅速壯大。
或許正因為如此,當業界大多數企業面臨互聯網醫院生死劫時,早在線下穩扎穩打的微醫顯得很從容不迫。“即便新政出臺,微醫的一些醫院,只要改一下名字就可以了,影響反而不大。”來自競爭對手的一位從業者告訴《中國企業家》記者。
事實上,互聯網醫院并不是終點,早在2016年,廖杰遠就曾提出,將互聯網醫院升級為互聯網醫聯體,這是分級診療的最終落地路徑。未來,微醫會重點在醫聯體和醫學人工智能方面布局和發力。
從掛號網蛻變為微醫,該公司經歷了連接醫院、連接醫生、醫聯體+AI三個發展階段。按照廖杰遠的設想,微醫要做的是一個醫療健康服務的平臺,做醫療的連接器,做醫藥險的閉鏈服務,“就像騰訊做互聯網的連接器”。而后者,正是其B輪融資的領投方。
沖開密不透風的墻
七年前侄子的一次痛苦的就醫經歷,讓廖杰遠義無反顧地踏入了互聯網醫療領域。
在此之前,他曾于1999年與人合伙創立了科大訊飛,并長期擔任國家863智能計算機成果轉化基地的負責人。
從IT界轉戰醫療界,廖杰遠并沒有“顛覆者”的傲慢。他反復強調著,互聯網醫療的本質是醫療,互聯網只是一項基本工具,就像我們現在都離不開的電一樣。
誠如廖杰遠的判斷,在醫療這樣一個封閉和壟斷的體系里,外行想要進入,就像要在密不透風的城墻上沖開一道口子。而微醫作為一個互聯網的創業企業,如何在其中能夠起到滲透、影響乃至引領作用,這個難題遠遠超過其他任何行業。
即便是對于“過往之處,寸草不生”的BAT,互聯網醫療也像是一片美麗的沼澤,讓人欲罷不能,卻又力不從心。
在民眾的記憶里,醫療曾是百度的滑鐵盧。
2016年,“百度血友病吧事件”、“魏則西事件”接連發生,國家網信辦、工商總局、國家衛計委成立聯合調查組進駐百度,百度面臨空前危機。2017年2月,百度裁撤了醫療事業部。此后,自2017年3月10日起,百度醫生逐步關停了預約掛號、快速咨詢、專家咨詢等服務,4月1日平臺上所有數據全部清空。有消息稱,百度醫生“連續三年是全公司年終系數最低的部門之一”。
伴隨著馬云“讓醫院倒閉,讓醫生失業”的豪言壯語,2014年,阿里斥資1.7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0.37億元)收購中信旗下中信21世紀有限公司54.3%的股份。后者手握當時全國第一塊第三方網上藥品銷售資格證的試點牌照,和中國僅有的藥品監管碼體系。然而好景不長,2016年,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CFDA)收回交由其運營的全國藥品電子監管網運營權,已更名的阿里健康,一天之內股票下跌超過20%。而阿里健康的持續虧損,也讓外界對馬云頗多質疑。
騰訊在醫療的布局相對低調,他們更愿意扮演投資者的角色,而非親自上陣。被投方可以保持高度的獨立性,這也是身在杭州的微醫為何會選擇騰訊作為投資方的原因。不過,雖然擁有著微醫、丁香園等實力干將,騰訊的總體表現也只能算是無功無過。
BAT尚且如此,廖杰遠的艱難可想而知。
他選擇的是謙卑地一家一家醫院死磕。
2010~2012年做預約掛號是最困難的階段。彼時,公司剛剛成立。2011年年初,掛號網(微醫前身)制定了60家醫院計劃。
“我們差不多三分之二的時間在天上飛。”廖杰遠發現,醫院8點上班,院長一般7點半到辦公室。于是,他掐準7點20分在院長辦公室等候,爭取與院長的5分鐘談話時間。
第一個“搞定”的客戶是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這是華東地區最大的醫院,也是中國最頂尖的醫院之一。廖杰遠整整花了6個月時間,才讓對方答應合作。雖然當時華山醫院抱著疑慮只給了5%的號源,但對于掛號網來說,他們終于找到了第一塊敲門磚。
如何解決內外網連接問題,是院長最關心的問題。醫院電腦沒有USB接口,處于完全封閉的網絡環境。掛號網設計出前置服務器的模式,相當于船過大壩時的船閘,醫院內網數據在幾毫秒內和外網完成數據交互,但又不與外網直連,避免直連產生的安全風險和壓力。
華山醫院合作的這個樣板,緊接著吸引了復旦系其他8家醫院。靠著死磕,2011年底,掛號網與267家醫院合作,遠遠超出最初董事會覺得激進的計劃。
“我們在密不透風的城墻上撕開一道小小的口子都很艱難,又怎么可能去顛覆呢?”廖杰遠并未詳談維護政府關系的細節,但微醫官網右上角的“國家衛生計生委批準的全國就醫指導平臺”,卻像是一枚藍白相間的印章,低調而權威地宣示著它的江湖地位。
盡管廖杰遠承諾“預約掛號是公共服務,永遠免費”,但公司畢竟不是公益組織。況且在醫療領域,預約掛號始終只是外圍服務,如欲有更大作為,必須實現戰略轉型。于是,掛號網蛻變成了微醫。而在掛號網時期積累的大量醫院與醫生資源,則成為微醫在互聯網醫院時期與對手競爭時的最大優勢。
互聯網醫院路線之爭
2015年12月,第二屆世界互聯網大會上,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二醫院院長王建安,在剛剛成立的烏鎮互聯網醫院開出了全國第一張電子處方。接受診療的患者,兩年前曾接受過王建安主刀的介入手術。
于是,“互聯網醫院”借著世界互聯網大會的東風,在接下來的一年半里,在中國遍地開花。
微醫保持著清醒,這一次,他們依然不打算做“顛覆者”。互聯網醫院分為醫療機構審批和純線上兩種方式,微醫選擇的是前者。
從烏鎮互聯網醫院開始,微醫在全國各省市落地了19家互聯網醫院,它們均是以線下實體醫療機構作為基礎,且不做首診,僅提供以在線復診、遠程會診為核心的在線醫療業務。
這樣看似保守穩健的戰略規劃,或許更符合國家衛計委對新生事物的接受程度。
然而大多數的互聯網醫院并不這樣認為。
資本如嗅到血腥味的狂鯊,迅速涌入銀川。2017年3月19日,銀川市一次性與丁香園、春雨醫生、醫聯等15家互聯網醫療企業簽約,并給他們頒發了互聯網醫院牌照。加上2016年第一批進駐銀川智慧互聯網醫院基地的好大夫和微醫,銀川市的互聯網醫院數量共計達到17家,坐擁全國近半互聯網醫院。
作為全國首批智慧城市試點之一,銀川不僅出臺了地方版的互聯網醫院管理辦法,并首次將醫保賬戶與網上診療費用對接。
然而就在兩天以后,21日晚,一篇題為《勁爆!傳好大夫“虛擬互聯網醫院”被國家衛計委叫停》的知乎文章,迅速引爆輿論。文章稱,某接近國家衛計委的知名院長透露,國家衛計委主管司局對這種沒有線下實體醫院做支撐的“虛擬互聯網醫院”顧慮很深,目前大范圍的企業進入銀川效仿這一模式,怕引起市場錯亂。國家衛計委內部傳出聲音,為強化對醫療主體行為主體的合法監管,將叫停好大夫銀川智慧互聯網醫院模式。
純虛擬還是必須有實體醫院支撐?互聯網醫院路線之爭甚囂塵上。
而在這一問題上,銀川市政府與入駐的互聯網醫院達成共識,那就是互聯網醫院不需要收購實體醫院。
銀川市衛計委主任田永華在接受采訪時表示,企業沒有必要在銀川建立醫療機構。銀川衛計委希望互聯網醫療企業只建互聯網醫院平臺,把全國的醫生資源帶到銀川,同時服務于全國的患者。
銀川的激進,終于惹怒了國家衛計委。5月,國家衛計委印發的《互聯網診療管理辦法(試行)(征求意見稿)》《關于推進互聯網醫療服務發展的意見(征求意見稿)》流出,證明那篇知乎文章并非空穴來風。
根據征求意見稿,允許開展的互聯網診療活動僅限于醫療機構間的遠程醫療服務和基層醫療衛生機構提供的慢性病簽約服務;互聯網診療活動應當由取得《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的醫療機構提供,未經國務院衛生計生行政部門頒布相應醫療機構類別和醫療機構基本標準,縣級以上地方衛生計生行政部門不得擅自設置審批虛擬醫療機構;開展互聯網診療活動的醫療機構應當使用《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名稱,不得使用互聯網醫院、云醫院、網絡醫院等名稱;醫療機構不得對首診患者進行互聯網診療活動。
此后,國家衛計委醫政醫管局副局長焦雅輝首度在公開場合回應征求意見稿的出臺背景時表示:“在核心診療業務方面,一定要強調合法的資質,合法的人員,要保證質量安全是底線。任何一個國家對醫療的行為都是要進行嚴格的準入和監管的。”
“當前互聯網醫療的主辦主體不一,醫療服務的責任主體和風險分擔機制不明,一旦出現醫療糾紛缺乏法規參考依據。”國家衛計委衛生發展研究中心教授程龍認為,為加強互聯網醫療的質量和安全監控,需要對不同互聯網醫療的主體法律定位、責權利進行限定。
各方面的博弈還在繼續。但如果正式文件出臺,且沒有重大變動,互聯網醫院路線之爭將由于國家衛計委的干涉而最終定調。
不過,盡管銀川在互聯網醫院領域的一系列動作促使國家衛計委加快制定行業監管政策,其將醫保賬戶與網上診療費用對接的舉措,卻確確實實直指互聯網醫院最大的痛點。
事實上,比起國家衛計委擬出臺的監管新政策,醫保賬戶的對接才是真正讓廖杰遠頭疼的關鍵問題,它一定程度上制約著互聯網醫院的發展。
烏鎮互聯網醫院頂層的展廳里,展示著四川省委副書記、省長尹力赴微醫調研參觀的照片。在這位前國家衛計委副主任的推動下,四川微醫互聯網醫院實現了醫保賬戶與網上診療費用的對接。
這讓包括烏鎮互聯網醫院在內的大多數互聯網醫院艷羨。而在前行的路上,微醫還需要更多謙卑的死磕。
互聯網醫聯體升級
2017年6月24日,首屆中國創新大會上,原上海第一婦嬰保健院院長段濤,宣布出任微醫婦兒醫聯體總院長。這位國內婦產學科的領軍人物,同時也是醫療界著名的“網紅院長”。他的加入,再次把微醫的互聯網醫聯體推到了聚光燈下。
根據微醫發布的“311計劃”,他們將在19家互聯網醫院的基礎上,整合現有的互聯網醫院體系,圍繞“醫聯體、醫共體和學科聯盟”這三種組織形式,深度連接全國1000家省市縣中心醫院和10萬個基層醫療點,向基層賦予醫、藥、檢三大核心能力,將互聯網醫院平臺升級為“2.0版”。
2017年4月26日,國務院辦公廳印發全面推進醫聯體建設指導意見。而早在2016年,廖杰遠就曾提出,將互聯網醫院升級為互聯網醫聯體,這是分級診療的最終落地路徑。在這一思想的指導下,去年4月,微醫在北京啟動了“互聯網醫聯體助力分級診療千縣行動”,計劃助力1000家市縣中心醫院建立互聯網醫院。
“我覺得國家關注互聯網醫療這個方向是對的。廣大鄉村地區的病人很難去優質醫療資源集中的大城市就醫,互聯網醫療正是瞄準了這一痛點。”啟明創投主管合伙人梁穎宇分析,政府這么多年都希望培養一些好的鄉村醫生,但這種方法難度太大、成本太高。
廖杰遠也持有類似的看法:“醫療行業最大的痛點是信息不對稱,是醫療資源分配不均。李克強總理提到,要以醫聯體之‘通’,破解群眾看病之‘痛’。那靠什么來通?我相信,數據通是基礎,靠互聯網來通最方便最省力。”
按照他的設想,在微醫的第三個發展階段“醫聯體+AI時期”,微醫將成長為國內最大的互聯網醫聯體平臺,通過互聯網與醫學人工智能技術帶動醫聯體的真正落地。同時,微醫構建醫聯體+藥聯體+ACO(責任醫療組織)的閉鏈服務,致力于推動國民健康方式從“被動醫療”轉向“主動健康”。
“我們通過為公立醫院輸入硬件、軟件、平臺、服務和醫療互聯網應用,包括遠程診療系統、遠程會診系統、遠程轉診系統、云病歷系統、支付結算系統、遠程培訓系統等六大系統,幫助公立醫院建成區域互聯網醫聯體。同時,還通過醫事服務中心、藥事服務中心、運營中心等五大服務中心,系統升級醫聯體‘醫藥檢’等能力。”
廖杰遠介紹,以上模式是在傳統醫聯體模式的基礎上,以區域內一家知名公立醫院為支點,建立起與各級醫療機構基于系統互通的區域聯合體,以互聯網平臺的軟硬件設備,將區域龍頭醫院、縣鄉級醫院和基層衛生服務中心、藥店,通過業務為紐帶聯系在一起。
在如此龐雜的生態系統里,微醫一如既往地保持著小心翼翼。在廖杰遠看來,要與這個生態系統中的其他組成要素進行良性互動,最根本的是解決利益分配問題。醫聯體成員間的協作成本、服務效率、大醫院專家幫扶的動力都需要充分考慮,而互聯網作為醫聯體的“神經中樞”,在此之間緩和了一部分利益沖突。“隨著醫改的推進,未來醫聯體如果引入商保支付,形成多層次的醫療支付體系,利益分配會更加公平。”
2016年,微醫實現營業收入12億元。按照“流量來自線上,流水來自線下,規模盈利來自保險”的思路,廖杰遠把微醫的終極盈利之路定位為健康險,對應的是其ACO模式。
2015年開始,微醫參照美國凱撒醫療模式,構建ACO模式,即醫療服務+醫療保險,會員按年繳納保費,可享受健康管理、醫療服務和醫療保障三大服務,基礎醫保以外的所有費用全保,60項大病的保額最高是180萬元。與眾安聯合開發的首款ACO產品“庭守護”互聯網醫院門診險,則于今年3月30日推出。
金融業務的引入,讓廖杰遠那句“預約掛號是公共服務,永遠免費”顯得更有底氣。而基于平臺并囊括了整個醫、藥、險的生態系統建設,讓我們看到了“醫療界的騰訊”的雛形。
顛覆還是融合?這是擺在每一個企圖闖入醫療行業的外來者面前的第一個問題。微醫選擇謙卑地融合。但事實上,他們已經并正在聯合著這個生態系統中的各組成要素,一起推動著這個行業不斷顛覆自我。
來源:中國企業家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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