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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最近比特幣疲軟的走勢，你是不是還心有不甘地回想著去年后半年氣勢如虹上漲浪潮？

歇歇吧！

去年比特幣價格上漲了 1400%，并且帶動整個加密貨幣市場上揚。不過，那波由比特幣帶動起飛的加密貨幣漲幅，很有可能是市場操作的結果。包括彭博社、《華爾街日報》、《紐約時報》和《華盛頓郵報》等國際一線媒體，最近紛紛發表重磅報道，毫不留情地揭露起這場背后可能系人為操縱的盛世。

揭開加密貨幣這個大丑聞的，是德克薩斯大學金融學教授 John Griffin 與該大學在讀博士生 Amin Shams。這師徒二人在 6 月 13 日正式發布了一篇論文，通過定量實證研究指出，去年比特幣的飛漲在很大程度上是「幾個大莊家操縱的結果」。

去年那看上去讓人血脈噴張的大牛市，極大的可能并不是由投資者的真實需求推動而來。

德克薩斯大學這師徒二人的焦點是緊盯加密貨幣交易所 Bitfinex，他們仔細審視了加密貨幣流入及流出 Bitfinex 這家交易所的數百萬筆交易，總結出多個特征。他們的分析顯示，當比特幣在其它交易所價格呈下跌之時，有人在通過 Bitfinex 成功推高了比特幣價格。

Aggregate Flow of Tether between Major Addresses. 

2017 年 3 月 1 日至 2018 年 3 月 31 日，比特幣在主要交易所之間的流動

而具體操作的過程，則是利用被稱為「Tether」的一種穩定型加密貨幣展開。Tether 幣又稱 USDT，是由 Bitfinex 交易所幕后公司創造出并予以出售的一種穩定型加密貨幣，聲稱與美元按 1:1 的比例發行。 

實際上，關于有人在運用穩定性代幣 Tether 操縱比特幣價格的傳言，一致在市場上存在。 

之前一些業內人士曾表示過，比特幣的價格飛漲至少部分原因是來自加密貨幣交易所 Bitfinex 的操作，后者是全球最大的加密貨幣交易所之一，也是監管最少的交易所之一。該交易所注冊在加勒比海島國，辦公室設在亞洲，在《紐約時報》及其它媒體發表其可能涉及操縱比特幣價格的報道之后，該交易所收到美國監管機構的傳票。

Tether 是一種特殊的加密貨幣，通過 Omni Layer 協議在比特幣區塊鏈上發行。與每天價格都在劇烈波動的比特幣不同，Tether 的代幣是為穩定而設計的。Tether 發行的與美元掛鉤的代幣為「USDT」即 USDTether，其價格一直保持在 1 美元附近。因為 Tether 表示，每一枚代幣在銀行賬戶里都有 1 美元作為支持。類似的，Tether 也發行以歐元掛鉤的代幣「EURT」即 EURTether。

在一些投資者眼中，Tether 如神，是解決數字貨幣波動性這個短板的靈丹妙藥；但是美國監管機構和一些批評者卻認為它可能是「妖」，并試圖厘清這種代幣背后是否有相應的美元儲備支持，希望搞清這是否是場騙局；同時，一直有研究人員想揭開 Tether 魔性的一面，他們懷疑這種代幣有操縱比特幣價格和市值的嫌疑，他們相信，Tether 有左右比特幣價格、從而影響整個加密貨幣市場走勢的能力。

著名的 Tether 質疑者是一位名為「Bitfinex 'ed」的博客撰寫者，他在 2017 年 8 月的一篇博客中展示了一段視頻，視頻顯示一名交易員在 Bitfinex 平臺上掛了大量比特幣訂單，一等到比特幣價格開始上漲就取消訂單。用類似手法操縱市場的是 Mt. Gox，該交易所在 2014 年破產前處理了全球 70% 的比特幣交易。

之后，網上出現很多加密貨幣投資者自發的研究，其中比較著名的一個報告由匿名作者發表于網站： http://www.tetherreport.com/ 

該匿名作者利用柯爾莫哥洛夫-斯米爾諾夫檢驗法驗證了 Tether 代幣發行與比特幣價格上漲之間的關聯，認為發行 Tether 代幣對比特幣價格影響明顯。當然，考慮到 USDT 本身就被視為虛擬貨幣市場的一種流動性而存在，所以發行 Tether 代幣產生流動性增加，推動比特幣價格走高，并不難理解。不過，如果考慮到 Tether 發行的代幣 USDT 被質疑有可能并沒有一對一的美元法幣儲備支持，通過「虛假夸大」發行 USDT 而「操縱」比特幣價格，產生的影響就相當嚴重了。

此外，該匿名作者還利用通常用來甄別數據造假的本福德定律 Benford’s Law，驗證了 Bitfinex 交易所上 USDT 交易的數據，指出 Bitfinex 交易所上 USDT 提幣和存幣的統計數字有人為操縱嫌疑。不過，只是「嫌疑」，并無更充實的證據坐實。

這些研究都發表在網絡，并且整體上屬于非常初期的研究結果，一只被視為市場傳言，并且每每都引發反對聲音和對這些研究的質疑。

相比之下，德克薩斯大學的 John Griffin 教授和學生的研究就非常專業和系統了。

去年比特幣一半的上漲都能追溯到 Tether 的流向

John Griffin 與 Amin Shams 關注的也是 Tether 的流向。他們的研究基于在 Bitfinex 上檢查了數百萬筆交易來尋覓其相似特征。他們發現，比特幣 2017 年約一半的上漲都能追溯到 Tether 從 Bitfinex 流向其它交易所，而當時比特幣在其它交易所呈下跌狀態；購買 Tether 的行為總是在市場下跌之后，然后會產生比特幣價格規模性上揚的結果。

Tether 代幣在主要鏈上地址之間的流動方向

其它可以被 Tether 購買的加密貨幣，譬如 Ether 和 Zcash，在相關時期上漲幅度超過比特幣。在接受 Tether 的交易所內，相關價格上漲要超過不接受 Tether 的那些交易所。

此外，研究還表明，當今年 Bitfinex 停止發行新的 Tether 后，這些特征消失了。

被該研究報告點名之一的 Bitfinex應稱，從未參與「任何形式的」操縱市場或比特幣價格的行為。在鏈聞 ChainNews獲得的一份該公司聲明中，Bitfinex 首席執行官 Jan Ludovicus van der Velde 表示：「發行 Tether 穩定幣不能被用于在 Bitfinex 交易所推高比特幣或者其它任何加密貨幣價格。」

盡管這份 66 頁的研究報告的作者并未獲得例如電子郵件或各類文件等實錘，來證明 Bitfinex 清楚知道這種操縱行為，或者直接證明該交易所就是幕后黑手，但是學界及專業人士均表示，這篇研究論文可以幫助政府機構和學術研究者繼續深入該話題，從而發現可疑交易。

倫敦大學學院教授 Sarah Meiklejohn 審閱了這篇論文后，他表示，這篇新論文中的分析「看起來很合理」。該教授是學術界第一位提出了這種規律的學者。

專注于區塊鏈研究的麻省理工學院教授 Christian Catalini 也表示：「Tether 幣和比特幣價格的關系過去幾個月中已經被密切關注，很高興看到這樣一份試圖隨機分析市場是否受到操縱的科研報告。」

此外，專業從事區塊鏈數據追蹤和分析的 Chainalysis 公司也認可這項研究。該公司首席經濟學家 Philip Gradwell 也表示，該研究「看起來是可信的」。不過他同時表示，充分了解這些規律可能需要更多的分析。

這篇論文的作者、德克薩斯大學的 John Griffin 教授是金融市場操縱及欺詐領域的頂尖學者。

他在 2016 年發表的一篇文章引起了金融界的關注，該文章指出與金融市場波動性 VIX 掛鉤的某個金融合約受到了操縱。之后，有舉報人確認了這些質疑，并引發了受害者的訴訟。目前，有好幾起因此而起的訴訟正在進行之中。

抓住操縱比特幣價格的黑手

這份新報告不是第一份試圖發現加密貨幣市場是否受到操縱的研究。以色列和美國研究人員去年發布的一份報告稱，比特幣 2013 年的很多上漲是被當時世界第一大加密貨幣交易所 Mt. Gox 操縱。

而隨著John Griffin 與 Amin Shams 的研究報告引發業界關注，從專業學術角度提出，Bitfinex 的交易行為可能操縱比特幣價格，是去年比特幣價格大漲的重要推手，這一指控，讓美國的監管機構有更多理由關注加密貨幣交易領域莊家操縱這個問題。

在傳統金融行業中，強調嚴格監管，其主要目的就是杜絕并且打擊可能出現的市場操縱行為。以美國的銀行業為例，過去 10 年間一致疲于應對監管機構對交易員操縱銀行間借貸基準利率以及對黃金、白銀和其它指數，進而操縱整個市場的指控。

當然，操縱市場不是什么新鮮事兒。遠在 19 世紀，交易員們就想方設法操縱黃金市場。上世紀 50 年代，曾有人試圖買下美國所有洋蔥，甚至包括還沒收獲的洋蔥，來操縱市場價格，從而從洋蔥期貨交易中獲得巨額利潤。這種行為引發了監管機構重拳整治，目前，洋蔥期貨交易在美國已被列為非法。

現在的問題出現在了比特幣交易市場。

被德克薩斯大學的研究報告點名指控的 Bitfinex 交易所曾經還是芝加哥商品交易集團 CME 編制的比特幣衍生品參考指數的一部分。

芝加哥商品交易集團曾經與倫敦加密資產交易服務商 Crypto Facilities 合作，在 2016 年推出 CME CF Bitcoin Reference Rate BRR 指數。芝加哥商品交易集團利用 BBR 指數，作為其比特幣期貨合約的基準，投資者可用此類期貨合約對比特幣未來價格進行投機或者對沖交易。該指數之前包含六家交易所的價格，但有兩家交易所已被暫停引用，其中之一是  Bitfinex。不過，在去年 12 月芝加哥商品交易集團正式推出比特幣衍生品交易之前，Bitfinex 已被移出指數編制參考名單。

目前，芝加哥商品交易集團和其推出的比特幣期貨合約正面臨調查。據《華爾街日報》報道，該比特幣期貨合約交易推出后，芝加哥商品交易集團的要求加密交易平臺 Bitstamp、 Coinbase、 itBit 和 Kraken 提供大批量數據，以監控是否存在價格操縱。

芝加哥商品交易集團發言人曾表示，在 BBR 指數衍生品交易 2016 年 5 月推出之前， Crypto Facilities 已經與涉及的各家交易所簽署了數據共享協議 。「所有相關交易所被要求共享信息，包括配合監管機構、Crypto Facilities 和芝加哥商品交易集團的質詢和調查。」

當美國商品交易委員會 CFTC 為芝加哥商品交易集團的比特幣衍生品交易開綠燈時，曾表示，他們認為芝加哥商品交易集團會采用信息共享協議，來監測并杜絕類似「價格操縱」的交易行為。

不過，這其中的幾個交易所對芝加哥商品交易集團的要求強烈反彈，要求縮小數據提交范圍，引發美國商品交易委員會 CFTC 介入，該機構以傳票方式要求提交數據。

交易所 Bitstamp 的 CEO Nejc Kodri? 表示，芝加哥商品交易集團的要求范疇過寬，對提交如此大規模的客戶數據感到不安。因此，該交易所要求縮小數據范疇，提交的數據涵蓋時間也要縮短。Kodri? 表示，這家注冊于盧森堡的公司會和美國商品交易委員會合作。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美國交易所或交易員被正式指控有操縱比特幣價格的行為。

不過，交易所的態度也很有意思。Kraken 交易所的首席執行官之前曾表示過，加密貨幣投資者「不需要監管機構打擊價格操縱行為」來進行保護，他們也不愿意接受這種保護。

不過，金融市場的發展歷史和加密貨幣近期的發生種種跡象表明，金融監管機構可能不是這么想的。德克薩斯大學 John Griffin 教授與博士生 Amin Shams 的研究報告，極有可能成為推動加密貨幣監管時代的到來一個標志性事件。